It Smells like Your Smile如饮醇醪【7】
Scent II. Non-withered Flowers
Chapter 6.
然而荀攸心里很清楚，他们并没有整整八个月来进行研发。在作为商品的香水正式于各个门店发售之前，还需要经过生产、配送、宣传与发布等等环节。而这些都是不可能与香水研发同期进行的工作。如果他们非得在四月就把这款香水送上柜台，生产线就需要在春节前收到完全定稿的配方。如此算来，便只剩下五个月不到的时间。
评香师翻了翻手边的那一沓资料，不由叹了口气。
平心而论，他根本不想接手来自YUAN的邀约。甚至以荀公达的个人立场而言，YUAN跨过曹魏国际技术开发部门的指派，直接指名要荀彧与荀攸来进行搭档，本就是粗暴且外行的行为。信奉“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荀攸，原意是想婉拒了这份差事——评香师与调香师不同，只在工作时间为公司服务，恕不接受任何指名邀约。
很可惜，这人生箴言并没能挡住那位负责为YUAN推出香水的年轻总监（此人的字典里大概从没有过“放弃”这个词条）。在周公瑾第五次登门拜访的时候，连技术部门大楼前的保安都不好意思再让他吃闭门羹。于是眼下的荀攸只能坐在YUAN的顶层会议室里，一边俯瞰着本市的风景，一边再度反省于自己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会答应接手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因为这会是一个涉及多次调试与修改的长期过程，难免会产生观念上的差异和碰撞。”周瑜说，完全无视了郭嘉想要插话的企图：“但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在未来几个月里，我期待能与各位进行深入而愉快的合作。在此之前，先容许我介绍一下我们的调香师，来自曹魏国际的荀彧先生。他的作品包括著名的‘冬之水’、‘绿野仙踪’以及‘再陷爱河’等等。”
荀彧可谓是荀攸的老熟人了：若按辈分排行，荀彧是他的小叔，可算起年纪，则又比荀攸小了几岁。从小就在一处长大，如今又都是在曹魏国际供职，一年365天，净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虽然没什么再认识一次的必要，但出于礼貌，荀攸还是侧过头去看向了那位正值盛年的调香师。后者凌晨才落地机场，疲惫的颜色依旧涂抹在下眼睑上，此刻也只是浅浅颔首，以示致意。荀攸挪开视线，搜寻了小半圈，果不其然地撞上郭嘉偷偷摸摸向这里瞄的眼神：怎么看都显得极其可疑。
这让荀公达不禁生出了些小小的尴尬，刚准备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就听周瑜的介绍词已经拐回了自己身上：“而在荀彧先生的创作过程中，荀攸先生会以评香师的身份，协助我们和荀彧先生来对消费者的喜好进行定位，并评估创作好的样品是否可以投入市场。”
YUAN的员工们也是第一次跟进香水开发的项目，听到评香师这个职业，无不露出了惊奇的神情。没什么值得好奇的，习惯了来自他人的好奇注视的荀攸，一边在椅子上向会议室里的众人欠了欠身，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己说其实我也就只是一个混入乙方阵营的邪恶甲方代表而已。
“香水瓶的设计则委托给了郭嘉先生。今年6月，他拿下了本届FIFI的最佳包装设计奖。”说到这里，周瑜顿了一下，后半句似乎是有意在向坐他身侧那位英俊的青年做解释：“郭先生是第一个获此奖项的亚裔设计师。”
荀攸只当此人是个纯粹的外行，没想对方眼睛一亮，用实在算不上小声的声音插嘴道：“哦？今年FIFI的最佳包装？我有印象，是不是MOSCHINO那个长得特别像洁厕灵的瓶子？”
——对着曹魏国际的今日股价发誓，在那小子看似纯洁无辜的脸上，荀公达绝对看到了黑体加粗的“蓄意挑衅”四个大字。
不过若是换上别的同事在这里，荀攸还会试图为对方辩白几句。但郭奉孝就不一样了，一来此人脸皮厚得可以拿去筑建抗洪大坝，二来那瓶子的外观千真万确就是洁厕灵的微缩版，对方就只是在进行客观陈述而已。
“命名为‘清洁剂’的柑橘调香水被装进洁厕灵的瓶子里，你不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做法吗？”郭嘉笑眯眯地自问自答道，“喔，当然，如果你体会不到这里面的幽默感的话，那我只能表示遗憾了。”
这二人就像是两块挨得太近的同极磁铁，打一碰面起就滋啦滋啦地摩擦出了互相排斥的电火花。听闻这话，比郭嘉更为年轻的英俊青年突然扬眉而笑：“虽然的确能感受到这个瓶子的讽刺性喜剧效果，但一直以来，我都对这个瓶身的设计怀有小小的疑问。”
“虽然的确能感受到这不会是个聪明问题，”郭嘉用鹦鹉学舌般讨人嫌的口吻模仿着那名年轻人的语调，“不过还是问吧，可别给你憋坏了。”
如果不是距离足够近，为人稳重的评香师也许真的会以为自己身边那声微不可察的叹息是出自脑内的幻觉。然而还没等他转向荀彧，就听见周瑜再次强硬地打断了两位小朋友的唇枪舌战：“最后是我们的创意顾问，孙策。”他说，“孙先生同时也是一位作家。我们期待他会给这个项目带来崭新的灵感与思路。”
郭嘉明显还想说点什么，但直接切入正题的周瑜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干得好啊，受够了郭氏没营养嘴炮的荀公达忍不住在心里鼓了鼓掌。
“虽然无法亲自到场，但袁先生依然对这支将要代表YUAN的品牌形象的香水有一些来自他个人的期待。”周瑜说，“他希望能一次性推出两支香水，但又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男女对香。它要‘足够年轻，足够特别，足够好’。”
做了十五年评香师的荀攸，接手过各色各样的挑剔客户。有些人想要在私人沙龙里营造出二手旧书店的味道，有些人想要一种幻想小说所描绘的花朵的芬芳，还有些人想要用香气去营造宇宙无垠银河浩渺的“感觉”。但袁术的这番要求，依然堪称是荀公达在职业生涯中所遇到过的最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描述。
“听上去就像是在放屁。”郭嘉嘟哝了一句。
而荀攸只想回到三个星期之前，把因一时心软而答应合作的自己给暴打一顿。
不过袁术的胡咧咧已经是常规操作了。不幸中的万幸，被袁公路挑来挑此大梁的周瑜却是个难得的靠谱人：他提供了更具有可操作性与更容易被理解的方案。
周瑜的提议，是围绕一个确定的主题来创造两瓶各自有所侧重的中性香水。它的受众是18岁到35岁的都市白领，而且闻起来不能像是任何一种热门香水的翻版。精致而巧妙的调香是必要的，但考虑到成本与接受面，又不能让香调太过于奢华与复杂。包装设计要简洁，富有现代气息，但也不能过于先锋而古怪，或是与YUAN的品牌气质产生冲突。
“最后，在所有有关香水的印象里，我们决定使用最容易引发联想和购买冲动的传统主题：爱情。”
TBC
如果你想知道郭嘉那得奖的瓶子长啥样，点我参与嘲笑老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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