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成

障眼【20】

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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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月面都市“辛西娅（Cynthia）”，表面积三千八百万平方公里。

但如果把辛西娅上的四层逆戴森轨道全部展开，它那令人震惊的实际面积则会达到十亿平方公里。

上世纪末，作为实践逆戴森球理论的最后一步，联合政府与科学家将目光再次投向了月球。浅银灰的纳米级碳纤维管组成了这些庞大而坚不可摧的巨型轨道，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圈又一圈彼此相交错的人造行星环。

“欢迎来到月面都市‘辛西娅’。由弗里曼·戴森所提出的‘戴森球’设想，在本世纪初，以一种崭新的形式来到了现实世界……”

距离军用宇宙港“卢娜”尚有些距离，模拟女性音声的月面AI广播就已接入了孙策所搭乘的飞行器：“……通过逆戴森球体系中的巨大人造轨道，‘辛西娅’不仅获得更多的地表面积，也更为有效地获取着来自太阳的能量。这是一次伟大的实验，也是人类彻底改造地球行动之先驱……”

这段欢迎词大概已经有三十多年未曾改变了，而孙策的每一根头发丝都能把剩下的部分倒背如流。他拿着智能终端给周瑜发消息：“每次回到月面基地，我会再次震惊于他们竟然还在宣传‘银灰色的逆戴森轨道令夜空中的月亮看起来更加明亮了’的屁话。”

“这可能是一种对‘造价高昂的银色涂料并没能高效转化太阳能’的委婉说法，”周瑜很迅速地发来了回复，“你们今天的菜单还有鲥鱼吗？”

孙策佯装委屈地抱怨起来：“真的？你现在想念的东西只有月球上的鲥鱼？”

对接上卢娜港智能牵引力的瞬间，整艘飞行器都微微振动了一下。没等平安入港的通知响起，周瑜的语音消息已经弹了出来：“你就让鲥鱼赢一回吧，”他的声音里是含着笑的，“话说，你是不是留了东西在我这儿？刚才家务机器人拆包行李的时候我才看到的。而且它的样子……真是令人感到眼熟啊。”

孙策简直能想象出远在地球的爱人的神情，“总要有点惊喜。”他得意地笑了笑，不由自主地摁上军装的胸口插袋：“而且是一式两份的。另外一片就在我胸前。”

“看也看出来是一式两份了，”周瑜在另一端喷笑，“承认吧，你就是随便给它切了一刀再串了根链子。”

上将理直气壮道：“这种充满回忆的物品，怎么能是‘随便’地切一刀呢！我至少还找子义要了台金刚石刃的小型切割钻孔机。”

这条语音消息刚发出去，太史慈的紧急通讯就从加密路线中切了进来：“伯符，”他的神色中前所未有的严峻：“黄公覆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找他销假。”

销假？孙策皱了皱眉。

黄盖……？

他没来得及再去打开周瑜发来的另外一条语音，只飞速打了一行文字消息回复过去：“公覆找我有事，下次有空再说。再见，我爱你。”

对于极端忙碌的人们而言，时间是最有概念而又最概念模糊的东西。

进入八月，东吴竞选团队的日程表已经具体到了分钟。核心团队的每日例会被提到了地球标准时的七点十分：选战总部大楼下面的早餐车要七点整才营业，如果提前下楼的话，十分钟时间已足够他们抓到一点吃的并搭乘高速电梯来到会议室。

“农场里饲养的肉鸡都比我现在得到的待遇要更人道一点，”金融顾问诸葛瑾万分嫌弃地剥开了糊满黄芥末的塑料纸，“《资本论》里的某个章节一定详细描述了我现在所承受的苦难。”

张昭不太高兴地看着堆满会议桌的垃圾食品：“一大早就这么懈怠，像什么样子。”

其实陆逊是想要为自己申辩两句的，但他和吕蒙凌晨才陪同孙权结束了在又一所大学的演讲，两个标准时前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除了把巧克力味的能量饮料喝进嘴里的动作外，他实在腾不出更多的力气。

只有周瑜依然无懈可击。

当然，周公瑾永远无懈可击，这是东吴内部的一大共识。他就像是冒险故事里可以屠龙的宝剑，齐天大神变化多端的定海神针，或是动画片里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奇海螺。

“要是有那么神奇，我早就施法让孙权赢得大选了。”七点十分整，周瑜在会议桌边开口道，“言归正传，这周的直播辩论将对我们至关重要。每个可能的问题，我都希望能被落实到具体对策、历史数据以及有效的应对措施上。”他看了一眼诸葛瑾，“曹操很可能会重点进攻与税制改革与全民医疗保障相关的议题。至少，如果我是郭嘉，我就会建议他从东吴最具有争议性的这些议题上进行突破。”

孙权正在与一群东吴党内的元老级成员见面。半小时后的第一次全息直播辩论模拟，将由张昭、诸葛瑾和周瑜来分别代替刘备、曹操与孙权的角色。

“这是我们和季汉与曹魏的第一次正面交锋，”陆逊总结道，“这次辩论是让仲谋对大众施展个人魅力的最好机会。当然，这也很有可能令东吴暴露经验不足的问题。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通过足够多的前期准备，来掩盖这一经验不足的缺陷。”

甘宁靠在转椅上吹了个口哨，“明星政客，万世巨星啊。想想当年的基督耶稣。”

并没有人搭理他。

吕蒙查看了一下将各部门所有事项全部归总出来的那份行事历：“全息直播辩论的前一天是星期五，”他看向竞选团队的主席：“按照计划，这周五会播放你和孙将军录制的那期脱口秀。对于东吴而言，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周瑜应了一声，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眼神却再次扫过了手边的私人智能终端。

“先散会，”他简洁地宣布，“告诉各部门，两个标准时之内，我们需要看到辩论用的材料。”

TBC